疲劳而睡着的我被山路粗暴地摇醒。
九月二十五日,到达青海西宁,二十六日赶赴城台乡,短暂的青海远征迎来重点。
驱车十几里,高低冥迷,窗外一尘不变的红土和碎石。野花,还有好似银杏一样的黄叶的不知名的树。
入村路上,前车扬起的黄尘漫天,教育局的老师只好暂时停车,”这路就这样。“他说。
大约十分钟后,山坡的尽头出现了两个带红领巾的孩子,他们用独特的普通话欢呼着“老师来了,老师来了。”随即奔入门去。一个右转,引入眼帘的是不大的校门,以及两旁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孩子——他们有的高有的瘦,有的圆鼓鼓,有的戴眼镜,有的下巴上还有一小块黑印——跟平日里上海街道里的孩子是那么的相像,又是那么的不一样。
这学校也与平日里见的学校大不相同,或许是山区的缘故,校园被一座高墙分成两块,下面是孩子们的操场和教室,而上面则是食堂和新造的图书馆。这次来城台乡中心小学,也是因为父亲参与的复旦-港大萌基金项目为学校捐赠了一个图书馆,这所以奶奶的名字命名的图书馆在食堂左侧,新粉刷的墙壁让人印象深刻。
结束了短暂的捐赠仪式,我们花了一上午尝试组装图书馆的书架。午饭过后,凑巧我撞见一个等待父母来接的孩子。见他闲来无事,我便尝试搭话。
或许是见了生人,他显得不是那么自然,但又或许是对我手中的手机产生了兴趣,他又小心翼翼地坐到我旁边。给他看了一会复旦校园和上海街道照片,孩子渐渐燃起了兴趣,也渐渐放开了,却始终不肯多说。或是扭扭头,或是点点头,或是轻“嗯”一声,或是干脆扭头看向别处好似不在意的样子。然后我又翻到实验室的照片,恰好是分光计的实验,对奇怪的仪器感兴趣的他开始频频露出想说什么的表情,但却欲言又止。
“去过西宁么?就是那个大城市。”
“……“他默默地点点头。
“那想去外面玩儿么,有趣的东西可多了。”我看着他。
孩子陷入了深深地沉默,却又有别与拘谨,他抿着嘴,想说什么,最后干脆起身,头也不回地朝教学楼后跑去。
我突然意识到这些与上海街道里年龄相仿的孩子究竟有何不同。那边是他们对生活的预期,他们所见的世界,他们所见的人实相对来说实在太过狭窄,就像我给他看海边的日落,问他是否见过海时,他支支吾吾地说“书里见过”的时候,我感到了深深地揪心。
然而短暂的交流并不能让我更深入孩子的内心,我对他们的梦想对他们的想法一无所知,尽管如此,我却记住了他们求知的眼睛,也记住了他们无奈的神情。
的确近些年政府与民间组织给予的帮助的确全面而丰富,譬如捐赠书籍中精心挑选的儿童书目,涵盖各个方面的教育,有文化、历史、素质、艺术等等,这些书籍甚至我曾在静安区少儿图书馆中见过许多。光从物资捐助上我认为,核心物资都已达到一流的水准。
除了书籍,学校中崭新的教学楼,宽敞的教室和干净的黑板,让人实在无法联想是一个藏在群山之中的偏僻小学。
然而在这富足的物质下,我却隐隐感受到,孩子们渴望了解世界的求知欲和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无奈和妥协。就像曾经支教山区归来的同学对我说的,每次给孩子们看复旦的照片,这高大的光华楼和高端的实验仪器,就越感到他们的期盼,和与之相伴的无奈,这比贫穷的物质更加难以克服。
回去的路上又是扬起漫天尘沙,这漫长的山路何处才能走完,千回百转的山遮住的,岂止是出山的路。